第10回　沙僧拜师

唐僧师徒三人日日朝餐夜宿，不觉光阴迅速，又到了金秋时节。正走着，前面一条大河挡住去路，水面宽阔，波涛汹涌^①，没有半条船来往。唐僧师徒犯了愁：“水势这样凶猛，又无船只，我们怎么过去呢？”孙悟空跳到半空，手搭凉篷，看了一阵，也不禁心惊；“师父啊，这条河若是老孙要过去，扭一扭腰儿就行了，师父你要过去，的确是千难万难!”几人在岸上徘徊了一阵，看见水边有一块石碑，刻着三个大字：“流沙河”。

原来，这流沙河水面有八百多里宽，河中的水非同寻常，叫做“弱水”，连鹅毛、芦花也飘不起来，就更不用说船只了。

唐僧师徒正在为难，只听得波涛汹涌，水声震天，河中“哗啦”一声，钻出一个妖精，模样凶恶，红发，蓝脸，眼睛滚圆，颈下挂着九个人头骷髅^②，手持一根宝杖。那妖怪一个旋风，奔上岸来，直扑唐僧。悟空连忙抱住师父，回身而走。八戒放下担子，抽出钉耙，直捣妖精，妖怪忙使宝杖架住。两人一招一式，一来一往，战了二十几个回合，不分胜负。

悟空护了唐僧，牵着马，守定了行李，看见八戒与那妖怪对战，恨得咬牙切齿，摩拳擦掌，忍不住要去打他。只见他抽出铁棒，跳到前边。这时，妖怪和八戒正打得难分难解。悟空抡起铁棒，对那妖怪脑袋就是一下，妖怪慌忙转身躲过，不敢恋战，直钻入流沙河中。气得八戒乱跳乱嚷：“猴哥，谁叫你来的!那妖怪已经渐渐力气弱了，再打三五个回合，我就抓住他了!他见你厉害，败阵逃跑，到哪里去找他？”悟空也在一旁赔笑：“兄弟，我看你和他打得痛快，就忍不住手脚痒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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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过对两人打斗场面的描写，说明这个妖怪武艺高强，不易对付。【场面描写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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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“八百多里宽”、“鹅毛、芦花也飘不起来”烘托出要渡过这条河非常困难。【环境描写】

两人回去见了师父。唐僧说：“徒弟，这妖怪居住在这里，他一定知道这河的水性，我们要过这条河，还需要他指点指点才好。”悟空说：“师父说得对，我们捉住这妖怪，不要杀了他，只叫他送师父过河。”八戒说：“哥哥，不必迟疑，你去捉拿他，让老猪看守着师父。”悟空笑着说：“贤弟呀，水里的活计，老孙不十分熟，又要捏诀，又要念‘避水咒’才能去得，要不然，就要变些鱼虾什么的，十分烦。”八戒说：“老猪当年掌管天河，水性倒熟——只怕那水里有他的亲戚朋友，我打他不过，倒被他逮了去。”悟空说：“你去水中与他交战，许败不许胜，把他引出来，等老孙帮你。”八戒道：“这主意妙，我去了。”说完，脱了袈裟、布鞋，双手舞动钉耙，分开水路，使出当年的本领，直到水底之下，往前走去。

那妖怪打了败仗，喘息未定，又正见有人推得水响，转身观看，原来是八戒拿着钉耙，推水扬波，向自己这边过来。妖怪举起宝杖，迎面高喊：“那和尚!哪里走!看招!”八戒用钉耙架住宝杖，问：“你是个什么妖精？在这儿挡路？”妖怪说：“我不是妖魔鬼怪，原是玉皇大帝手下卷帘大将，因为在蟠桃会上失手打碎了玻璃盏，惹怒了玉皇大帝，把我贬到这流水沙河，靠吃人度日。你今天送上门来，我倒可饱餐一顿，只是你皮肉粗糙，将就剁碎了做顿肉酱吧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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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过两人间的对话交代了妖怪的来历，也暗示了沙僧被收做唐僧徒弟的原因。【引起下文】

八戒听了大怒，骂道：“你这泼妖怪，有眼无珠，我老猪皮肉还嫩得出水呢，你敢说我粗糙，吃我一钉耙!”妖怪见钉耙袭来，使一个“凤点头”躲过。两个从水中打出水面，踏浪登波，各逞神通，只听得波翻浪滚，犹如雷声轰轰，眼前日月无光，天地变色。二人整整斗了两个时辰，还是不分胜败。

悟空在岸上保卫着唐僧，眼巴巴地望着那两个在水面上打斗。只见八戒虚晃一耙，假装战败，转回头向东边岸上奔去，妖怪随后追赶，眼看到了岸边。悟空再也忍耐不住，撇下师父，提了铁棒，跳到河边，对妖怪劈头就是一棒。那妖怪不敢硬挡，飕^③的一声，又钻回到水里。八戒嚷道：“你这性急的猴子!你何不再等一等，等我把他引到高处，你去挡住河边，叫他没有退路，那不就捉住他了？他现在进去了，什么时候才肯出来？”两人一同去贝师父，唐僧听说了他们与妖怪争斗的经过，忍不住叹息流泪：“这样艰难，我们怎能渡河？”悟空说：“师父不要烦恼。这妖怪潜在水底，不肯出来，难以捉拿。八戒，你守着师父，别去找他，让老孙到南海请观音菩萨帮忙。”

长话短说，悟空到南海普陀山拜见了观音，才得知这流沙河的妖怪也是被观音劝化的，要保唐僧西天取经。观音教了他收服妖怪、渡过流沙河的法子，又让徒弟木吒与悟空同去。

悟空和木吒顷刻间来到了流沙河岸边。木吒与唐僧八戒相见施礼后，才告诉他们那流沙河妖怪的来历。木吒捧着观音临行时交给他的一个大红葫芦，半云半雾，来到流沙河水面之上，厉声高叫：“悟净!悟净!取经人早来了，你怎么还不归顺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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拟声词“飕”和动词“钻”的运用给人以身临其境的真切感觉。【巧妙用语】

妖怪惧怕悟空，正在水底休息，只听见有人叫他法名，知道是观音菩萨，又听见说取经人来了，也顾不得害怕，从水里伸出头来，认得是木吒。忙笑盈盈上前施礼：“失迎!失迎!菩萨在哪里？”木吒道：“我师父没有来，派我来吩咐你跟着唐僧做个徒弟，叫你把脖子下挂着的骷髅和这个葫芦一起，结做一只法船，渡他过这流沙河。”悟净说：“取经人在哪里？”木吒用手指着说：“东岸上坐着的那不是？”悟净一看，认得是八戒，说：“那个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泼辣^④货色，与我打了好几日，他提都没有提到一个取经的字儿呀!”又看见孙悟空，说：“这家伙是他的帮手，好厉害!我不去了。”木吒说：“那是猪八戒，这是孙悟空，都是唐僧的徒弟也是菩萨劝化的，怕他做什么？”那悟净才收了降妖宝杖，整一整衣衫，跳上岸，对唐僧双膝跪下：“师父，弟子有眼无珠，不认得师父，多有得罪，千万恕罪！”八戒说：“你这脓包，不早些归顺，只管要与我打斗!”悟空笑着说：“兄弟，你不要怪他，还是因为我们不曾说出取经的事呀!”唐僧说：“你真的肯诚心皈依^⑤我佛门吗？”悟净说：“弟子蒙菩萨教化^⑥，指着这条河做我的姓，又给我起了个法名，叫做沙悟净，怎么会不听师父的话呢！”唐僧说：“既然如此。悟空，取戒刀来，与他剃了发。”悟空果然拿来戒刀给他剃了头。又让他过来拜了唐僧，又拜了悟空、八戒两位师兄。唐僧见他行礼很合和尚礼法，因此又叫他做沙和尚。

悟净把颈中挂的骷髅头取下，把它们和菩萨给的大红葫芦结在一起，顷刻之间，化成一只法船。唐僧坐上去，果然稳当。身前身后，三位徒弟簇拥围绕，风平浪静，渡过了流沙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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取“法船”来渡“弱水”，与前文照应，使全文结构完整。【照应前文】